上期回顧：超現實主義——潛意識的徹底解放

包豪斯是我分享最頻繁的話題之一，原因很簡單，作為設計師，了解包豪斯是必須的。

目前國內高校并沒有設計史課程，接觸這個領域的人大多是本科生和研究生，一個強調市場實用性的學科其實更應該熟悉它的發展歷史，唯有以史為鑒，從業者才能有文化脈絡和敬畏之心。

包豪斯教室

之前我在史太農的《世界現代設計史》里講過包豪斯的發展，在《平面設計史》系列里講過包豪斯的平面設計，在《大師傳》里講過相關的重要作品。在這篇【風格傳】里，會把包豪斯的“風格”梳理一下網校哪個好，會比較全面。

包豪斯學生

之前討論過的內容我們盡量不再重復，大家可以在公眾號【設計史太濃】里搜索。在講風格之前，我們先來了解一下包豪斯的理念和基本特征。

思想與特點

如果從理念上講，故事要從設計“紅房子”的威廉·莫里斯說起。他活躍于19世紀中后期的英國，是“工藝美術運動”的風格領袖。該學派的很多設計理念當時并未完全實現，后來被包豪斯繼承下來。

威廉·莫里斯和紅房子

其中包括對“設計的道德感”的重視，演變為包豪斯為大眾服務的民主設計理念；對材料和結構的誠實性的重視，演變為包豪斯的理性主義。

隨后到了1907年德國“德國制造業協會”的成立，這個組織的主要領導人有三位，他們都和包豪斯的創立有著密切的關系，第一位是發起人赫爾曼·穆特修斯。

赫爾曼·穆特修斯

此人1896年受德國政府委托到英國學習設計，是把莫里斯和工藝美術運動的思想引入德國設計界的主要人物。

第二位是比利時的亨利·凡·德·維爾德，他在1907年創辦了魏瑪工藝美術學校，有點像私人培訓班。這所學校其實就是包豪斯的前身。“工坊培訓”模式也是從這里來的。

亨利·范德維爾德

最后一位是彼得·貝倫斯，他當時是包豪斯創始人瓦爾特·格羅皮烏斯的老板，在他的推薦下加入了德意志制造聯盟。

彼得·貝倫斯

彼得·貝倫斯在現代設計的發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設計了世界上第一個VI系統，設計了世界上第一座現代工業建筑——德國通用電氣AEG的生產車間（歷史上飽受爭議）。

德國AEG生產車間

貝倫斯積極擁抱機械化生產，在降低成本、協調量產的基礎上為AEG電器開發了一系列產品，風扇、水壺等產品的設計50多年來始終保持不變。

由 設計的水壺和風扇

他的設計緊密結合市場需求，這一理念后來成為了包豪斯的功能主義。

綜上所述，包豪斯設計有以下幾個基本而重要的特征：

需要注意的是，包豪斯在14年間（1919-1933），其實發展的方向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格羅皮烏斯曾經在“工業還是手工藝”、“標準化還是藝術自由”之間爭論，這個問題是天與人的斗爭。

格羅皮烏斯很帥

這兩個問題其實在設計圈一直存在，并且現在也依然存在。

幸好格羅皮烏斯是一位優秀的領導者，擁有足夠的包容性和開放性，吸引了一大批優秀的導師一起來解決這樣的命題，并最終塑造了與時俱進、勇于探索、自由民主的包豪斯特色。

在包豪斯學生的回憶錄中，斯坦農發現了這樣一則短篇故事：

“前天我們做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我們臨時組了一支樂隊，凌晨一點到格羅皮烏斯住所樓下，為他演奏了一首小夜曲。當格羅皮烏斯出現在窗前時，我們大聲歡呼，邀請他下樓，最后他來到正在舉行派對的食堂，我們一起跳舞到凌晨四點，真是太棒了，這里就像一個大家庭，有老師，有學生。包豪斯什么都可以做，但這樣的日子已經不復存在了……”

包豪斯學生樂隊

我在閱讀包豪斯資料時，常常被這類故事所感動。這個故事沒有提到具體的時間，但推斷是1925年以后的“德紹時期”（詳見史太農版《世界現代主義》）。那時的包豪斯日趨成熟，開始被社會認可和接受，正處于一種幸福的氛圍中。

「中酷學習」即將上線《世界現代設計簡史》

正確理解“包豪斯風格”

包豪斯典型的功能取向其實是有歷史背景的，當時的德國需要大力發展工業化生產，努力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因此需要非常務實的設計方案，讓設計能夠滿足這個前提。

可以說，包豪斯的成立正是基于這樣的前提，而在教學過程中，包豪斯鼓勵師生承擔社會項目，出售自主設計的產品。

包豪斯師生設計產品

這樣的安排既是自愿的，又是被迫的，因為包豪斯創辦初期非常缺錢，窮得學生都只能睡在教室里，所以只能通過設計自力更生，保證學校的繼續運轉。

這樣的做法促進了良性循環，讓導師教學、學生學習的出發點緊跟市場需求或產品痛點，有效鞏固了包豪斯的實用主義，也讓設計考量更加可靠，優秀的設計可以讓產品暢銷，或是項目源源不斷。

從事產品設計的包豪斯學生

因此包豪斯非常重視學生的動手能力，如果我們回顧格羅皮烏斯1919年發表的《包豪斯宣言》，就會發現“團結工匠與藝術家”是學院的重要目標之一。

“優秀的工匠需要有較好的藝術素養，優秀的藝術家需要有實施計劃的本領。”即使自己不做，也需要熟悉其中的原理，才能指導工人完成，或是讓結構合理，符合成本預算，也更便于量產。標準化生產讓產品呈現出最佳狀態。

學生在包豪斯工作室操作機器

包豪斯在發展過程中融合了表現主義、立體主義、荷蘭風格派、達達主義、蘇聯構成主義等多種風格，但強烈反對對其中任何一種的執迷，以功能主義為原則，凡是能夠更好地實現設計目的的，就采用其中一種。

因此我們在歷史照片中可以看到，100年前包豪斯的簡約形態，其實是有特定的功能考慮的，一是當時的工業生產技術有限，無法處理過于復雜的設計，二是國家太窮，產品設計越簡單越能降低成本，被大眾接受。

包豪斯家具設計

基于這個前提，包豪斯的師生們還需要考慮如何讓產品變得優雅而美觀。

因為很多朋友在談設計功能時，往往會忽略一點，那就是“美觀也是一種功能”。比如兩個杯子都能裝水，正常人都會選擇好看的那個，這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行為，被認為是進化的結果，不愛美的基因是不會存活下來的。

所謂“包豪斯風格”就是這樣形成的，二戰后隨著包豪斯人員在美國站穩腳跟，演變為“國際主義”，這一形式被當時美國強大的國際地位進一步放大和象征化，逐漸代表了國際化、高端、品質的印象。

包豪斯設計有一種冷酷的美

象征化很有意思，比如手機不再有麥克風，但接聽或撥打電話的按鈕上還是會有一個“麥克風”的圖標。30年后，可能沒有帶麥克風的手機，但這個符號會保留下來，繼續象征接聽或撥打電話。如果你打電話，100年后的孩子如果不吸取歷史教訓，難免會感到困惑。

20 世紀二三十年代，美國大量人口遷入城市，出現了一個史無前例的住房需求增量市場。隨后美國遭遇了“大蕭條”，因此低成本住房和快速建造成為當時建筑設計的一大趨勢。這是迫切的需求，而包豪斯設計方法論和相關人才的移民恰好解決了這個大問題。

“包豪斯風格”建筑）

所以當我們理解包豪斯的時候，可以概括為“沒有風格，只有問題”。這個“問題”指的是需要解決的“商業或市場問題”。格羅皮烏斯非常反對“包豪斯風格”，認為這樣的概括是一種沒有生命力、枯燥無味的學院派思維。

包豪斯風格的房子

我們把時間切回到1930年代的德國，包豪斯正是通過這樣的設計方法論，產生了大量產品訂單，以前我們講的更多是包豪斯建筑和平面設計，這次我們來聊聊風格和產品設計，拜主而來。

從產品角度看風格

包豪斯所承擔的社會秩序主要在“工坊”中完成，包豪斯的“工坊”有點像學院的工作室，也是學生接受手工藝訓練的地方，工坊的種類很多，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特長進行選擇，也有選擇職業方向的意思，所以“工坊”集三種功能于一身。

包豪斯陶瓷工作坊

車間不分師生，而是分為師傅、技工、學徒，自愿每天在車間工作8小時，可以免除學費，對于貧困學生來說，這樣的規定非常人性化。

包豪斯紡織工坊

該區域產品設計主要屬于“家具工坊”和“金工坊”，訂單包括椅子、臺燈、水壺、煙灰缸、果盤、兒童玩具等。

80后的經典玩具也出自包豪斯

家具產品是包豪斯的一大盈利領域，而最能代表包豪斯家具設計風格的人物，當屬魏瑪時期就讀于包豪斯、畢業后留校任教的馬塞爾·布魯爾。

馬塞爾·布魯爾

布魯爾在1920年至1928年設計的一系列產品代表了包豪斯風格和理念的演變包豪斯設計學院作品，從表現主義到風格派，再到構成主義和現代主義，我們可以看到形式上的轉變。它發自內心，其實這也適用于產品設計。

布魯爾家具設計的變化

布勞爾最著名的作品是1925年至1926年間設計的“瓦西里椅子”，這是世界上第一把鋼管椅子，重新定義了椅子的設計。

這一設計直接改變了世界家具設計的進程，它沒有與同一條賽道上的其他產品競爭，而是開辟了一條新賽道，這是一次具有巨大商業價值的創新，也讓布魯爾和包豪斯學院名聲大噪。

瓦西里椅

關于這把椅子，流傳著許多故事，比如它的名字就來自包豪斯著名老師瓦西里·康定斯基，康定斯基是我們這次【風格傳記-抽象藝術】的主角之一，據說康定斯基看到布魯爾的椅子原型后，對布魯爾十分欣賞，說了許多鼓勵的話，于是特意親手為康定斯基的私人住所做了一把復制品。

這把椅子最初是由德國柏林家具廠生產的，實際上叫做“B3椅”，有折疊和不折疊兩種版本。二戰期間停產，二戰后生產權被授予一家意大利制造商。這家公司顯然有品牌推廣部門。我在設計椅子的時候聽到了康定斯基的這個故事，就決定把它命名為“瓦西里椅”。

瓦西里椅的設計

品牌故事創立時被描述為“向康定斯基致敬”，成為我們經常聽到的版本，當時“抽象表現主義”已風靡美國，康定斯基更是大咖人物，椅子借助名人效應再次暢銷，并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衰退。

現在在海外也可以訂購“瓦西里椅”，價格比較貴，大概2萬人民幣，這個價格主要來自于品牌溢價和歷史地位。

椅子今日價格

關于椅子的設計靈感還有另外一個故事，據說來自于布魯爾有一天對自行車的觀察，當時布魯爾正在思考如何降低家具成本，提高生產效率，自行車的車把給了他一個靈感，如果用不銹鋼管，用布料做成椅子包豪斯設計學院作品，就可以實現以上所有目標，同時還可以讓椅子更輕。

在完成椅子的基本設計后，興奮的布魯爾去了“紡織車間”，因為椅子上的布料需要堅固、承重、有光澤。

這一難題最終被紡織車間一位名叫瑪格麗塔·賴哈特（ ）的女學生解決了，這種專門研制的織物后來被稱為“鐵紗”，由上蠟的棉線制成。

瑪格麗莎·賴卡特

瑪格麗特是包豪斯為數不多的女性名人之一（事實上，包豪斯學生中女性占了大多數）。她設計的一款木制玩偶玩具至今仍風靡歐美。它有關節式的四肢，可以拉動移動。繩子可移動，設計融入了構成主義的特征。

設計的玩具

結論

我們發現， 和 都是針對具體問題進行設計的，更可貴的是，他們不會固步自封，不會模仿已有產品（這是目前設計市場上最常見的做法），而是努力創新，尋找最佳的創意解決方案，而不是使用常見的設計方法。

包豪斯師生合影

如果這樣的行為僅僅發生在包豪斯的某位學生或老師身上，或許只是偶然，但包豪斯的大多數老師和學生都是如此。無論在德國還是美國，這樣的設計精神都像火炬一樣被傳承下來。超越了空間和時間。

因此，包豪斯不是一種風格，而是一種“解決問題的設計方法論”和一種進取務實的設計精神。

今天的故事就到這里吧，謝謝大家，我們下次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