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新的

電競學院的一切，似乎都和藍翔學校格格不入。

藍翔電競俱樂部的訓練場位于學員接待處的樓上，從擺滿桌椅的舊工廠食堂式大廳，順著水泥樓梯上到四樓，就到了灰白簡約風格裝修的訓練基地。

這里的墻面是新刷的，地板是新鋪的，桌椅是新買的，電腦是新安裝的，墻上還新貼上了俱樂部的名字。從一塵不染的四樓樓梯上往上看，還能隱約看到四層半樓梯拐角處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

訓練基地占據了整整一層樓，大概有八九間小訓練室，每個房間有五六臺用于電競的臺式電腦，搭配著夸張的橙色電競椅，墻上掛著代表藍翔的兩個大寫字母LX。

“俱樂部是新裝修的，這是俱樂部的手游練習室，這個房間的學員們在練習手游絕地求生。旁邊的房間是用來在電腦上練習絕地求生的。每個房間大概有五個人，四個選手，一個教練。”帶我參觀的老師告訴我。

藍翔電競俱樂部手游練習室

坐在電競椅上的學生們都是十幾歲的少年，有的在玩游戲，有的在用專門的游戲訓練軟件練習。一個卷發的男孩正在用軟件練習山東藍翔學費價格表，屏幕上他能看到自己的槍和一塊白板。白板上不斷出現橙色的光點，由小變大，被擊中的光點就會消失。

“這是一個專門的練習軟件嗎？”我問老師。

“對，這是練習反應能力的。”

藍翔超越網絡迷因

走出人頭攢動的濟南火車站，最顯眼的招牌便是“藍翔學校接待處”，著名的藍翔技工學校（山東藍翔技師學院）在這里設立了常設接待處，專門接送前來參觀、報名的學生和家長。

藍翔官網給我安排的“劉老師15號”聽說我是“給親戚家即將初中畢業的孩子做電競專業咨詢”后，立馬邀請我去學校看看。和大多數銷售人員不同，藍翔的咨詢師給我的印象很樸實，甚至有些隨和。

“家長可以先過來看看，讓孩子努力考，考上最好，考不上也可以上學。我們學校在濟南站地下檢票口左邊5米有免費接待處，24小時有人值班。濟南西站沒有接待處。你來之前告訴我車次，我們可以安排我們學校的司機去那里接你。千萬不要打車，司機一聽你的口音肯定會繞道而行，浪費錢。”

濟南火車站藍翔學校接待處

填完報名表后，我在接待處等了一會兒。接待處在地下室，沒有窗戶朝外，室內裝修頗為陳舊。活躍在B站鬼畜區多年的唐國強老師，讓我對以表情包形式出現在網絡上的“藍翔”習以為常。直到已經有些年頭的接待老師一本正經地讓我填寫學生信息，我才想起這是一所成立三十多年的職業學校。

接待區的墻上貼滿了大幅廣告，有藍翔各專業的學生修車、做飯、開挖掘機的照片，還有唐國強站在挖掘機坑邊的廣告。房間里擺放著幾張單人和雙人的竹沙發，除了兩位接待老師，還有一對來學習西點制作的二十多歲的年輕夫婦。

該車是一輛六座的五菱宏光，車身印著一個圓形的標語“學技術最好去哪里”，莫名的可愛。

“我們要多久才能到那兒？”我問司機。

“如果不堵車的話，大約需要 20 分鐘。”

“非常接近了。”

“你是第一個說關閉的人。”

司機左手腕上戴著一塊嶄新的機械表，說話的時候他不時地看一眼。

藍翔是濟南一所令人尊敬的大學。“大”的含義之一，就是真的很大。藍翔的招生簡章首頁上，列出了這樣的數字：學校目前有五個校區，占地1000余畝，建筑面積近40萬平方米，在校規模3萬余人，教職員工1500余人。

司機也對自己的工作很自豪：“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剛才學生家長要去參觀幾個校園，我也沒辦法，地方太大了。”

年輕的專業，年輕的學生

15號那天，劉老師并沒有直接接待我，在微信上確認我在表格里填了她的號碼后，她讓前臺的同事幫我聯系了電競專業的班主任。

帶我參觀的電競老師是90后，身材瘦削，20多歲。校車司機和接待廳里的大部分老師都體態豐腴，穿著短袖白襯衣和深色西裝褲；他則穿著黑色T恤、短褲、沙灘鞋，戴著黑框眼鏡，這樣的裝扮放在中關村地鐵站也絲毫不會顯得突兀。在藍翔見到的師生中，他是唯一一個戴著蘋果手表的人。

蘋果先生負責電競專業的招生和學校的SEO（搜索引擎優化）工作。據他介紹，大學畢業后，他在北京等大城市從事電競教育相關工作，最近因為家庭原因回到了家鄉濟南。

在濟南，藍翔電競專業或許是最適合他的工作之一。

藍翔電競俱樂部王者榮耀練習室

藍翔電競專業分為兩個培養方向，學生入學后會經過一系列的選拔，適合打比賽的學生會被選拔為俱樂部選手，接受教練的專業指導，其余學生則會接受電競管理、賽事策劃等電競產業相關方向的培訓。

在來藍翔之前，我也給北京一家電腦培訓學校的招生老師打過電話咨詢，那里的電競專業和藍翔差不多，但是不招女生，而且需要考試。

“我們電競專業的考試不多，電競專業怎么考呢……”蘋果手表的老師告訴我，藍翔的電競專業雖然沒有考試，但是學生畢業之后，可以和其他專業的學生一樣，拿到一個高級技師證書，相當于大學學歷。

“藍翔有兩種學制，一種是幾個月，一種是幾年。學幾年的學生可以注冊成為學員，注冊后可以像其他學校的學生一樣，以半價購買火車票。有些培訓機構要求學生畢業后花五六千元到其他學校考大專畢業證，但不直接發，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拿到。我們的（高級技師）證書是可以直接發的。”

電競專業兩個方向的學生年齡都不算很大。在文化課教學樓三樓的電競教室里，我看到了其他電競專業的學生。相比于教學樓里其他專業的學生，??這個教室里的學生普遍比較年輕——據老師介紹，藍翔電競專業目前有80名左右的學生，其中13-17歲左右的占了八成左右，大部分都是春節后專業剛開課時招收的。

藍翔電競專業課堂

周一到周六，電競專業的學生上午學習文化課，下午在社團和電競教室練習打游戲。電競教室也是新裝修的，有一塊巨大的投影屏幕，70臺曲面顯示器的電競臺式電腦。班主任坐在教室一角，學生們安靜地坐在電競椅上打游戲。他們時不時地從座位上起身和別人交流，但也小心翼翼。

樓下的汽修班的情況顯然和這里不一樣。我跟著老師上樓的時候，偷偷透過教室后門破裂的窗玻璃看了看他們上課的情景。汽修班的學生看上去二十多歲，一半以上都把頭發染成了黃色，剪成了奇怪的發型。不過汽修班雖然有女生，但電競專業卻沒有女生。

“你們不招收女生嗎？”我問Apple Watch老師。

“我們沒有招生限制，但學電競的女生太少了，怕被分到其他專業的宿舍。”

藍翔的校園環境優美，綠樹成蔭，有大操場和籃球場。綠樹和草坪環繞著一個大湖。與很多大學不同的是，藍翔湖的噴泉是露天的。

藍翔校園及圖書館

校園還在擴建和裝修，工人們用機器把積滿泥水的水泥路面抹平，馬路另一頭，一群穿著車間制服的年輕人拿著大掃帚在掃路，看不清是學校工作人員還是學生。

電競專業的宿舍是新建的，雖然和其他專業在同一棟樓，但是是四人間，有陽臺，有獨立衛生間，有空調。

電競宿舍

藍翔電競學員的生活條件，恐怕比很多大學生要好很多。學校有每天20塊錢就能吃到飯的食堂，有賣生活用品的小超市，有可以打游戲的電腦室，有可以鍛煉身體的操場。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藍翔管理比較嚴格——藍翔給每個班都配備了生活老師，大部分都是退伍老兵，實行半軍事化管理。即便是周日，沒有生活老師的批準，學生也不能離開學校。

“那孩子來了會被打嗎？”我試探性地問Apple Watch老師。

“當然不會了。”他笑著說道，“老師管得比較嚴格，挨罵在所難免，但我肯定不會打他。”

藍翔食堂

藍翔學習電競專業三年學費是4.98萬元，政府給每個學生補貼1萬多元。“如果早點來，可以優惠5000元，我估計秋天會漲價。”

畢業能找到工作嗎？藍翔的招聘簡章上寫著畢業生就業率是100%，但Apple Watch老師給我的答案和其他教育機構的差不多：“學校會分配你去電競俱樂部或者組織，但肯定不保證在家附近。如果你住在大城市山東藍翔學費價格表，找電競相關的工作會比較容易。”

濟南的生活節奏很慢，離開藍翔的時候沒有等校車，而是叫了一輛滴滴車去火車站，司機沒有繞路，還提前幫我按了到達時間，比地圖上顯示的預計到達時間還要快一點，而且比滴滴上顯示的價格便宜了6塊多。

當司機聽說我從外地來探望蘭香時，自豪地告訴我，他是看著蘭香長大的：

“80年代初我們在那里租了一棟樓，后來我們一點一點地買下了周邊的地塊。現在學校這么大了，主要教的東西確實很有用。你說的電子競技我不知道，但我認識一個孩子，學的是烹飪和糕點制作，在餐館工作了幾年，然后自己開了一家面包店，養活了自己。現在也挺厲害的。”

確實有的孩子不愛學習，但是他們能吃苦，人與人就是不一樣，我不認為他們是壞孩子。”